前文正念君对江苏省各地级市经济财政实力做了综合分析。江苏省是全国综合实力排名最强的省份,从本文开始,正念君将对江苏省内全部(注:本次评测除省内5个经济开发区因数据不全无法评测外,包含全省其他区县一共96个。)县级市(区)的经济发展、财政收入以及负债情况进行多维度评价,并进行数字评分,最终得到江苏省内县级市(区)综合排名。
▼瘦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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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模式与非标政府负债模式
江苏是民营经济大省,但却与浙江不同。江苏曾因“苏南模式”而闻名全国,在改革开放初期快速发展。虽然经历过几次改革,但集体经济仍然占有较重要的地位。笔者认为,如今江苏省内大量非标融资的存在,也是“苏南模式”的一种延续。要评价江苏省内区县的财政实力,就应该理解“苏南模式”的产生,发展过程,现有省内各区县非标融资的对比联系。
“苏南模式”这一概念由费孝通教授于1984年首先提出,是指苏州、无锡、常州大体相同的经济发展背景和现实发展路子。其主要形式是政府出面组织土地、资本和劳动力等生产资料,出资办企业,并由政府指派所谓的能人来担任企业负责人。这种组织方式将能人(企业家)和社会闲散资本结合起来,很快跨越和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实现苏南乡镇企业在全国的领先发展。高峰时期,“苏南模式”下催生的集体所有制成分比例占到公有制成分的三分之二。
历史原因与背景:
政治原因:
解放战争时期,现在的江苏境内形成了苏南苏北两个区域。苏北为华中解放区的重要部分,共产主义运动得到进一步发展,而苏南则长期被国民党占领。解放后,苏北的领导干部主要由有本地革命历史的人员担任,在苏南地区(指苏州、无锡)的地方政权结构中,地区级、市级和县级的主要领导是由山东胶东区根据地南下干部和华中根据地第 5、6 地委的南下干部来担任。
从建国初期到改革开放后,除了在文革期间的第五届省委会之外,华中根据地干部在绝大多数时间内都在省委中占据绝对优势,而山东根据地和苏南地下党出身的干部则处于相对边缘的地位。正是这些南下干部与上级政治精英的联系较为疏远,且在当地缺少群众基础。因此,这些南下干部及其培养的本地年轻干部,需要考虑自身在地方上的长期政治生存能力,从而采取了保护本地发展的政策,客观上促进了“苏南模式”的产生。这也是其与浙江模式不同的主要原因所在。(注:刘明兴, 张冬, 章奇 – 管理世界, 2015, 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历史起源: 以江浙两省为例)
当然生产力发展,劳动人口过剩,社队工业的发展以及所有权的转型都是促进“苏南模式”产生的客观条件。
“苏南模式”的特点
该模式在改革开放时期逐渐成型,有以下几个特点:
1)政府的信用传递:政府在该模式中成为组织各方资源的主要力量,因此具有很强的协调能力。大多数乡镇企业依靠政府的“信用背书”可以获得银行和机构的资金,快速渡过资产积累阶段;
2)资源配置的高效:政府出面协调,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可以高效率的配置当地政府管辖下的资源,更便于企业的发展。
3)所有权与管理权的分离:“苏南模式”本质上是所有权和管理权的分离,社会游资参与后将管理权让渡给政府,由政府指定“能人”管理,是一种集体所有制。
政府出面协调,信用背书,集合社会资金资本力量,结合本地资源,扶持建设本地企业,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对,这些核心点,和现在的江苏甚至全国的政府平台融资简直如出一辙。作者认为,目前的非标政府负债模式很大程度上就是苏南模式演变的结果,是一种延续。
“苏南模式”的演变和与现有非标模式的关联
后期,“苏南模式”下培育的江苏集体所有制企业因政企不分,产权不明,效率低下出现了发展减缓停滞的局面,当地对这种模式下的集体所有制企业进行了分流改革:对于未来不看好的行业,以及规模较小的企业进行了私有化,转型成为民营企业;对另一部分有较好的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的企业则进行了并购重组,纳入全民所有制体系。这类全民所有制企业绝大部分是今天的城投平台公司。
该类平台公司目前的业务模式主要是凭借政府的信用加持,通过金融机构汇集社会资金,用于本地城市公共设施建设。通过土地出让土地升值来维持其流动性。
作者认为,现有的非标模式与原来的苏南模式在核心上有大量的相似点,包括:
1)政府的信用传递:尽管国务院,各级部委已多次明确下达相关文件,要求政企分开,政府不得干预国企经营,不得为企业融资进行直接间接变相担保。但试想这些企业如若不是顶着政府下属企业的光环,又有哪些结构和个人愿意出借资金呢。去年到今年的镇江,山西和湘潭债务问题的处置过程我们已经看到了从中央和地方政府参与的程度。
2)本地资源的高效调配:无论是在集体经济年代,还是平台公司时代,因为政府的介入,都让本地资源配置,尤其是城市建设需要的土地,资金,人力等可以快速完成。
3)权责划分的不清晰:平台公司日常经营原则上不受政府干涉,但股权上的绝对话语权,使得二者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部分平台融资,都需要至少区县二把手或分管金融的副县(区)长同意才能进行。而且不少平台公司融资后资金都又分发给区域内其他平台公司使用,与集体所有制中存在的政府大包大揽,不兼顾小投资人的情况一样,存在权力与职责划分不清晰的状况。
4)民间资本的吸纳:与早期“苏南模式”吸收闲散个人资金一样,平台公司通过大规模非标举债来吸收民间资本。与银行信贷不同,非标信托以及资管属于托管资产,本质上是投资人直接投资,资产属于投资人,而非受托管理机构。抛开不成文的“刚兑”概念,可以认为,平台公司是直接在吸收大量的个人投资者资金。
不过值得关注的是,江苏的城镇化率已经较高,核心地段的土地已经大部分出让。在限购继续,需求抑制的情况下,是否有足够的购房需求来撑起政府出让土地收入?现阶段部分挂牌土地的流拍,已经为这种模式提出了警告。
未完待续……